給新鮮人的十封信之四

四林繁

親愛的準醫師们：
     過去十年，台灣社會呈現兩極化，不僅貧富懸殊、南北懸殊、籃綠對立，從我服務的醫院來看，年輕醫院的價值觀，也有「M型」趨勢：一種是很在乎自己賺了多少錢，另一種是很在乎自己的生活品質，一點兒不想多做。
     有人說，醫院是高所得的一群，現在大醫院外科醫院一個月約28萬元，內科醫院25萬元，小兒科和精神科各約15萬元。收入是比一般行業高，但現在的住院醫院愈來愈不認真。
      我觀察，年輕住院醫院有兩種人。一種人勢利，凡事向錢看，受訓，選科都在「算計」：「哪一對我最有利？

四林繁

哪個以後可以賺很多錢？」30年前成績第一名的，才能選外科；20年前換成內科、婦產科。現在卻是第一名才能選皮膚科、家醫科！即使選整形外科，也是學整形美容，少有人要選傷殘重建。
       另一種住院醫院，則是凡事不在乎，想要多訓練他們，他們都不要，因為不想太累！最重要的事是維持自己的生活品質。20年前，在台大醫院受訓的住院醫院，有七成會留下來；現在受訓一年就跑掉，大有人在。

四林繁

我們醫界前輩、國泰醫院副董事長陳楷模以前訓練醫師時，常把沒處理好的病例丟地上，醫師都是小跑步去撿；現在陳楷模卻笑說：「不敢丟病例了，怕沒有醫師願意撿。」你可以知道現在新醫師的態度和以前不一樣。
      但是，我要說：醫師確實不是輕鬆的行業，因為這是救人的行業，你得要有使命感。我在台大20多年，除了出國參加醫學會，沒有休過假；即回家，也是手機不斷訊，好讓醫院隨時找得到我。可以說，每一秒都在值班。
       這一行的實情是：我兒子小時後很少看到我，早上起床看到我時，我大多在睡覺，所以他不知道我叫「爸爸」，以為我叫「睡覺」。
       追求自己的生活品質，無可厚非；但是若把這項放第一，或許，醫院就不是適合你的行業。
       前總統女婿趙建銘也曾在台大醫院當醫師，後來被迫離開台大醫院，新聞鬧的沸沸揚揚，他的鏡遇可讓有心從醫的你們借鏡。
       趙建銘書讀的好，進醫學院；可惜，後來被社會黑暗面誘惑。在我看來，趙建銘只是個迷失的孩子；問題在於，台大醫院為什麼會出現趙建銘？
        我常跟其他的年輕醫師說，如果廠商平白給你30萬元，你覺得廠商會希望你做什麼？你若拿人家的30萬元，問題是後面的代價，你付的起嗎？
        現在年輕人價值觀不同，職場流動綠高，企業淘汰員工的速度也很快。你選老闆，老闆也選你。我常跟每一屆即將完成訓練的總住院醫師說，醫院一個月給你30萬元，你能替醫院賺多少錢？職場上是You  get  what  you  do。
        當然對老闆來說，人才有人才的用法，奴才有奴才的用法。年輕人期望的，和願意做的常有落差，如果你期望獲得的報酬，和你付出的成正比就好；就怕你想得這麼多，卻做不了這麼多。
        要有耐心，對人、對事、都是。我常説，決大多數醫療過失，沒有醫療糾紛；決大多數醫療糾紛，沒有醫療過失，意思就是，醫師和病人的溝通很重要，很多怨懟其實是不會發生的。
        最後，建議有心行醫的年輕人先確定自己的人生觀，不要做不切實際的期望。
       祝你做多少、得多少
       台大醫院外科部家護病房主任柯文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