查看: 679 | 回復: 0
全球小菁英 拚中文 <1> [複製鏈接]
美國國防部聯手百大名校,正發動一場教育革命……這股力道,不同以往;規模,打破華裔圈,擴及白人黑人;從美國投資大亨之女到法國貧民窟小孩,都在學中文,學中文,已成為全球白領父母最有遠見的教育投資。
文�吳錦勳
王建民有了新使命!今年五月新球季開始,他將在洋基球場教球迷說中文。到時候「全壘打」、「謝謝」等中文,將迴盪在這個美國職棒「聖殿中的聖殿」。
中文進入殿堂,不只在教育界。半年前,美國教育史上發生一件破天荒的事。
去年五月九日,第一次AP中文(Advanced Placement Chinese Program)檢定考試在全美國舉行。 「AP」課程是指高中生預修大學課程,通過考試者可以抵免大學學分。開辦第一年,立刻吸引三千三百五十多位美國高中生應考,遠遠超過AP義大利文、法文以及日文考生。
沒有紙筆,所有考生佩戴耳機和麥克風,手握滑鼠和鍵盤,在網路連線中回答所有考題。在兩個半小時內,題目由網站上源源輸送而來,聽力測驗更限時三十秒作答。時間一到,網路就換題目,不能回去改。普遍被視為最難的作文,題目是:「假設你去機場接待一位重量級人士,應該做哪些準備?」
這次如同學測國文的考試徹底扭轉中文地位:中文不再只是隸屬週末中文學校的少數華裔消遣,而是堂而皇之,進入美國主流教育系統。美國維吉尼亞大學東亞系教授曾妙芬總結:「中文成為學校正式承認的課程是一個Big step!中文地位,大大提高,將來歷史一定會記上這一筆。」
不只中文,事實上,這場溫水革命的發動層級遠高於此。這是一場美國總統、國防部,聯手百大名校校長發動的變革。
反恐踢到鐵板 催生美國半世紀來最大語言教育計畫
場景回到二○○六年一月五日,美國總統布希在國務院召開一場別開生面的大會。台下坐著國務卿萊斯、國防部長、情報局長和參議院外交關係委員會。比較不尋常的是,台下還坐著來自全美史丹佛、杜克、柏克萊等百餘位大學校長。
這天,布希宣示規模空前的國家安全語言計畫(The National Security Language Initiative),將中文、俄文、波斯語、阿拉伯語等外語,列為攸關國家安全的「戰略語言」。
計畫第一年間就提撥一億一千四百萬美元(約合新台幣三十七億元),由教育部、國務院、國防部、國家情報局各司其職,推動戰略外語訓練。「語言教育由國防部出錢,這是一件極不尋常的事,」主導戰略外語計畫的國防部國家安全教育計畫(National Security Education Program)主任羅伯•史雷特(Robert Slater)接受本刊專訪說。
美國政府為何如此?
布希政府接連對阿富汗、伊拉克動武,卻陷入泥淖。美國外交部派駐大約千名外交人員在伊朗,但會說波斯語的竟只有區區五人,連敵人的語言都不了解,在當地根本拳腳難伸。布希政府在反恐六年,踢到鐵板後,了解到該彎下腰嘗試溝通理解,才是長遠之計。語言,成為溝通的首要課題。
主導戰略外語計畫的史雷特說:「五○年代冷戰時代,我們對抗的只有一個蘇聯,但今天,情況複雜太多、太多了,世界是平的,我們的重點是面向全球,成為世界的一部分。」他強調:「美國人過去假定每個人都會英文,是不合理的。」
這些戰略外語中,中文和印度屬於「金磚四國」,重要性自不待言。阿拉伯世界掌握油源,是「油元世紀」的要角。「戰略外語」等於重新定義美國眼中的新世界強權地圖。其中,中文和阿拉伯文最受重視,占所有經費的一半。而中文,更被視為重點中的重點。
中文,不僅成為國防安全意義下的戰略語言,又是戰略外語中唯一進入主流教育系統。在國務院、國防部與教育部,三方聯手之下,把中文帶到一個前所未有的位置。
全世界第一大經濟體,對上未來世界最大的市場。兩者撞擊的火花,更由官方往下燒到民間去。兩位美國名人的動向驗證趨勢。
學中文成投資 惠特曼、羅傑斯為兒女打造中文環境
曾被《財星》雜誌選為全美最有權勢的女強人eBay執行長梅格•惠特曼(Meg Whitman),早就把大兒子送到北京念中學,現在這位小夥子已經一口流利的中文。
量子基金創辦人吉姆•羅傑斯(Jim Rogers)先為他的大女兒刻意找到一位中國北京來的保母後,現在,更舉家搬遷到新加坡,讓女兒更有機會浸淫在中文的環境裡。
高盛的九十九號報告「金磚四國」早有預言,中國的國內生產總額將於二○四一年超過美國,成世界第一大經濟體!語言反射國力,兩年前,《紐約時報》一篇題為「二○四○年的中國」文章,更大膽預言:「到二○四○年,在世界各地召開的各類科學會議上隨處可以聽到中文,而美國國內音樂排行榜上的中文歌曲也比比皆是。」
「學漢語吧!那意味著你未來幾十年內的機會和財富。」這是一則矗立於巴黎街頭的醒目廣告。要子女學中文,已成為美國白領菁英的教育投資,惠特曼與羅傑斯不是特例。
住在馬里蘭州的詹姆士(James Hollmark)是一家公司的投資經理人,妻子是律師。四年前,他的妻子受邀到上海、北京的投資會議演講,他就帶著女兒到處跑,他眼見中國變化,加深對中文的信心。最近才剛去蒙古烏蘭巴托考察投資環境。他對六歲大女兒卡洛琳的教育煞費苦心,「我要她學一種終生受用的語言,很清楚,那就是中文。」現在,每天詹姆士和太太兩人花半小時,放中文CD,陪她做中文功課。
詹姆士說:「對很多人來說,我們孩子學中文是有點怪,但也沒有像你想的那麼奇怪。」
他隨口舉出,他的四位朋友、同事也同時帶子女學中文;他們隔壁的歐洲裔鄰居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;他住在新墨西哥州的姪兒,就讀聖塔菲私立學校,也在學中文;馬里蘭州有教中文的學校,越來越難擠進去……。
說到這,他深呼一口氣,「我在德州長大,那時,我的父母鼓勵我們學西班牙文,現在,他們很驚訝我們要小孩學中文,他們根本無從想像。」
從西班牙文到中文,這是一場美國世代轉換間的心靈革命。
修中文中小學生 七年暴增九倍,去年已達五萬人
一月中旬的一個星期日,美國東部清冷無雪,陽光灑滿光禿禿的樹梢。九歲的美國小女孩柏安琪(Angela Boeke)和爸媽一家三口,連續三年,每逢週日,開車到馬里蘭州洛城中文學校學中文。週一到週五,她在小學每天半天用中文上課。另外,媽媽還幫她請了中文家教加強會話。
「用中文上數學難不難?」她睜著大眼,炫耀般的用中文答說:「不會!二乘二等於四,五乘以六等於三十六,喔,不對,是三十。」她背了幾段九九乘法表。學中文三年了,她沒有英語口音。她的父親布萊德雷(Bradley),是華府美國大學傳播學院技術服務部主任。
過去,學中文只局限在華裔圈子,學中文理由三代沒變(不外是孫子要和祖父母寫信、打電話),但現在越來越多白人學中文。據美國外語教學協會的統計,二○○○年時,全美中小學只有五千名學生學中文,二○○七年已增加到五萬人,暴增九倍。不只如此,去年底,美國現代語言協會發表最新調查報告,○二年到○六年,美國選修中文的大學生激增五一%,達五萬一千多人。
連出身哈佛、柏克萊法學博士,也是名律師的奧勒岡大學校長多弗(Dave Frohnmayer)也不能免俗的說:「以前我學的是德文,如果現在重新選擇,我會學中文。」
即便如此,奧勒岡大學第二外語中心組長哈特(Amy Harter)及富蘭克林高中副校長卡琳(Petra Callin)仍疾呼:「太晚了!我們現在這樣做,其實太晚了。」這樣的危機意識不是沒有道理。根據統計,全世界有二十億人在學英文,整個中國有超過三億五千萬人學英文,比美國人口還要多。但反過來,只有區區十萬美國人在學習中文,比例嚴重的失衡。對於這個新興強權了解甚少,美國十分恐懼。
中文公認難學 所花時間比法語多出一倍半
失衡的原因還有中文語言本身的特性。中文難學,舉世公認。站在西方人的立場尤然。我們把場景轉到一個以成人為主的中文班,這些兩鬢花白的老美,照老師教的念道:「你會『睡』(說)中文嗎?」「我會『睡』(說)一點兒。」兒字拉得又長又捲。這一張張老邁的臉孔,認真的模樣,雖和幼稚園小朋友,相差無幾,但中文要學到流利,對他們實在太難了。
二○○六年,美國國會下屬的審計總署(the Government Accountability Office)將中文、阿拉伯文、日文、韓文列為所謂「超高難度語言」。國務院培訓外交官的對外事務研究所(Foreign Service Institute)多年前統計,一個母語是英文的人,在同樣的學習條件下,要將德語、法語、義大利語要學到高級進階級,約需七百二十小時、但對「超高難度」語種如中文、阿拉伯文,要學到同等級,卻需要一千八百小時。
因此,對母語是英語的人而言,學中文所花的時間,比學法語、德語、西班牙語多出一•五倍!
學中文對老外有多難?我們採訪實地聽到的例子,好比,老美學生會問:「有種車叫跑車,但為何要說『騎』自行車,不說『跑』自行車呢!」「乒乓球的乒乓,這個字的兩隻腳,加起來為什麼就變成『兵』呢?」
在馬里蘭州蒙哥馬利高中任教的季玉如,在美教中文七年,她說:「外國人根本不能理解方塊字,中文簡直像外星人的語言,一點線索也沒。」
好比「彈」樂器、「打」籃球、「玩」紙牌,在英文都叫「play」,但中文這些動詞,變化多端,「簡直會殺死他們!」即使是華裔背景的學生,也往往說:「啊,今天天氣很噁心(nasty,指天氣惡劣)」、「我喜歡天天去公園走狗(遛狗,walking dog)」,怎樣教都改不了。
季玉如的學生陳貴天(Grant),頂著一頭蓬鬆的鬈髮,是班上最愛搶話的學生,他也抱怨:「中文字很難記,商業的『商』,我想成上半部『立』是閉著眼睛生氣的人,欺負下面可憐的人「冏」,這樣我才記得住。」他在黑板塗塗改改,中英夾雜解釋自創的「說文解字」搞怪記憶法。
美國現在要向超難度的中文挑戰,等於在打另一場文化戰爭,要讓美國人學到有如母語般流暢的程度,其難度,有如攀登喜馬拉雅山。
為了征服這座山,只有從小開始操練培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