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起看電視的戀人

waitingbus

某晚，邀約在日本料理店晚餐時，長輩看著桌邊幾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單身女子，笑問：「妳們這些聰明美麗的女生究竟想要什麼樣條件的男人？」我喝一口紅酒，回應：「哎喲，現在老了，哪有什麼條件？我只要一個可以和我一起看電視的男人就好。」
旁邊的女性吞掉海膽壽司，驚異地說；「拜託，這很容易好不好！」語氣聽起來似乎以為我在開玩笑，「就算喜歡的節目不同，大家一人一台，各看各的也很容易解決啊！」
確實沒錯，我老爸去年過世前，他和老媽看的頻道完全不同，爭吵半天，於是兩個人各自擁有了自己的電視，各看各的摔角和韓劇。
但，我說的不只是電視頻道，而是生活相處。
40歲的單身男女談戀愛，即使偶爾會暈眩，通常還是清醒的。戀愛的蜜月期，和年紀成反比，年紀越長，蜜月期越短。大多數人要的伴侶，都是希望可以一起生活的人，一起看電視，就是最簡單的測試。
知道嗎？除非是Live球賽或HBO的電影，需要集中注意力，多數節目都充滿廣告，沒有人會看電視看得那麼認真，看電視應該是一個心情鬆弛的時間。我們彼此可能都戴著老花眼鏡；我沒化妝的臉上有些斑點，你拉開外套的肚子突出小腹；我們一面聊天、喝茶、倒酒、吃零食、上廁所、講電話，親暱點的會摸來摸去。這是脫離蜜月期之後，最真實的相處。
長輩問：「然後呢？」
然後？對，這就有趣，看電視可是一門複雜學問呢！
好友蘿貝卡說：「當我發現男友打開電視看新聞，立刻轉到三立或民視，我就知道我們的政黨取向不同。」
好友艾蜜莉說：「在他家看電視時，他會一直擦桌、洗碗、洗杯子，收拾很乾淨，讓我很緊張••••••可是他到我家看電視，卻是完全不在乎餅乾屑掉到我的地毯。
好友莉莉安最傷感的是，某夜莉莉安的親密好友意外車禍過世，心情很難受，和男人談起這件事的情緒，男人敷衍地回應她，眼睛看著HBO搞笑電影，不斷哈哈大笑，讓莉莉安氣到關掉電視，男人一愣，安撫莉莉安幾句，又打開電視，繼續看著HBO搞笑電影，說這部電影真的太精采了。
雖然都是瑣事，事實上卻代表兩個人生活的價值觀，以及相互配合度。特別年近40的男女，生活都已經有了習慣模式，不像20歲的愛情，像水一樣，遇到什麼器皿就變成什麼樣子，習慣一個人生活太久的人要屈身配合男一個人並不容易。長輩聽了半天，終於認真點頭，同意「能夠一起看電視的戀人，真的不好找。」他看著我，想了半天，嘆氣，說我講的心情，他很感同身受。但，我確信下次碰面，他還是會玩笑的問我：「水瓶，妳找到妳的真命天子了嗎？」哈哈哈。



2009 0402 自由時報藝文生活 水瓶鯨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