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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“綠豆芽”到美女
在我讀初中二年級的時候,爸爸下崗了,和媽媽一起辛辛苦苦擺起了小飯攤,*一碗一碗的小吃維持生活,每天早出晚歸……我的心裏酸酸的,一遍又一遍發誓,一定要考上大學,掙好多錢來報答父母。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,我都是班上的學習尖子。高一時,我的身高達到1.78米,人長得又白又瘦,同學們給我取了外號叫“綠豆芽”。由於沒日沒夜趴在書桌上,我的背漸漸有些駝了。為了矯正這個毛病,我悄悄報了社會上一個以培養模特兒為主的美體班。在美體班,我發現了女人身上有許多的美。然而不久爸爸就知道了,把我一頓惡罵,勒令我退出美體班。
我乖乖地退出了美體班,努力不去想在美體班的時光,學習更加努力、專心。2000年,我不負眾望,考上了華東一所重點大學,全縣轟動。爸爸自豪地從銀行裏取出辛苦攢下的1萬元學費,親自送我去學校報到。在大學校園,沒有人嘲笑我的身高,女同學們反而羡慕我搞挑的身材。我心情也漸漸明朗起來,人也更加自信,業餘喜歡參加學校的各種活動,來展示自己。我參加了健身操隊,人也越來越出類拔萃,有時候我忍不住偷偷地在鏡中看自己。
被“星探”發掘做模特
到了大二,一次,我隨同健身操隊去另一所大學搞聯誼,被模特兒公司的“星探”發現,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漂亮女人,有著和善的圓圓的臉,她盯著我看了半天,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,然後眼睛亮亮地對我說:“你的身材一級棒,不做時裝模特兒,那就太可惜了啊……”遊說我從事時裝模特。她留給我一張名片,說如果考慮好了就給她打電話。
我頓時陷進了猶豫不決之中。我知道,時裝模特兒收入都不菲,如果再能獲個什麼獎,那就不用父母一碗一碗地賣飯為我攢學費了,做模特的誘惑實在太大了,一想到那個貧窮的家,我就一陣心痛,我實在是想早點自食其力,減輕父母負擔。猶豫了幾天之後,我撥打了名片上的電話……
當了時裝模特兒,我才知道這一行的艱苦。這裏的訓練強度比在健身操隊大好幾倍。為了練出標準的三圍,我節食、瘦身,用塑膠布裹住身子在地上翻滾。有了一定的基本功後,我開始不時地參加演出,在演出的場次安排上,我儘量不誤學習。大二整整一年,我都是兩頭兼顧,在校園和演出公司之間奔波,儘管累,但我心裏非常快樂,因為我已經半年不要家裏的錢了,並且站在T型臺上感覺也比較良好。隨著藝術修養和對服裝鑒賞力的提高,我越來越像個都市女孩了:一頭光滑的長髮,廉價而時尚的衣飾(我常去市場“淘服裝”),豐滿的胸部,輕盈的步態,尤其是我的皮膚,“像宋瓷一樣細白,像絲綢一樣光滑”。老師和同學們驚訝于我的這些變化,他們說我有種脫俗的氣質。
為了100萬我全裸演出
2001年,人體彩繪開始流行。2001年4月中旬,我隨隊去東北一座大城市演出,一連演出十幾場,都是局部彩繪。演出效果還不錯,人們爭著來看新奇。沒想到,一件令我悔恨終生的事情就要在那裏發生。臨走那天晚上,一家商場經理突然來找,說觀眾要看全裸的呼聲很高,詢問與我們簽約的當地禮儀公司女老闆,能否搞一台全裸彩繪表演,他願意給表演的模特出價100萬。
100萬!女老闆和全體模特兒眼睛一亮,可片刻就都黯然了,那可是全裸呀!我低頭思忖,心咚咚急跳。這時妹妹打來了電話,說爸爸的胸膜炎又犯了,媽媽停了飯攤,天天陪著爸爸去醫院輸液。而且,妹妹劉銀夏天就要參加高考,她也是個學習尖子,如果考上大學,又須一筆學費。放電話,我一陣難過,不能再給父母增添壓力了,做姐姐的我應該盡這一份力。有了這100萬,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,還能為父母買幢小樓,讓他們也像那些退休幹部一樣悠哉遊哉去遛鳥、去扭大秧歌,而不是每天頂著星星擺飯攤。
整個晚上,眼前晃動的都是那燙手的100萬元,我一夜不寐,第二天清早便黑著眼圈找到女老闆要求全裸表演。女老闆一陣欣喜,拿出合同書:“決定了,你可不要後悔。”“我決不後悔”我一臉的視死如歸。
大幅海報貼出去了,這個大膽的演出消息宛如8級地震顛覆了全城。演出那天,商場外人山人海。
上午9時整,演出開始,畫師開始做準備工作。我和另外3個模特兒身穿泳衣端坐在舞臺上。台下突然有人吼了一嗓子:“快脫呀,怎麼還穿著那幾片布?”當時,我一咬牙,大腦一片空白,三兩下便把泳衣除了下來,全場頓時鴉雀無聲。
在輕柔的音樂中,畫師開始工作,打線、上油彩、修飾,這個過程整整用了1小時50分鐘。畫畢,按合同規定,我必須在舞臺上走3個來回。我平靜地邁著優美的貓步去做了,合同生效了,我得到了那100萬。
親情愛情友情棄我而去
如何支配這筆錢,我在全裸之前就想好了,可錢真正到手了,才明白並不容易花出去。我先試探著給家裏寄去1萬元,結果爸在電話裏盤問了老半天。2001年8月,妹妹考上了省裏一所綜合性大學,我又彙去兩萬元,不知為什麼爸竟沒有詳細問。我膽子大起來,跑回去在市里為父母買下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。當我興沖沖地把房門鑰匙交給爸爸時,爸爸的臉都青了。
原來,爸爸已知道了一切,傷心欲絕,他要我跳到家鄉大渠裏死掉算了……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來到大渠邊的。大渠裏流的是黃河的水,混濁而湍急。我在渠邊一直呆坐到天黑。繁星滿天的時候,四周靜極了,從百裏外黃河灘上刮來的風,撫摸著我的頭髮,叩問著我做模特兒以來塞滿物欲的心:我真錯了嗎?如果我能預料100萬能摧毀爸爸做人的尊嚴,能割斷比大海還深的父女之情,我絕不會全裸……
我無處可去,學校不能回,我蹺課太多,已被學校除名。相戀的男友在我全裸的第二天便與我分了手:“幹什麼都得有個度,不管你有什麼理由,超過界線我不能容忍……”
失去朋友,失去親情的我,盲目地坐著火車走過一座又一座城市。2002年夏天,我去了沿海,在一座有著美麗港口的城市安頓下來,想找份工作。可我除了會走貓步之外,一無所長。思忖良久,我決定重幹老本行,於是與模特隊的小姐妹阿雯創辦了一個“女子美體中心”,集訓練、休閒為一體。
爸爸已經去世,臨終留下話來,不許我回去奔喪,媽媽依然住在昏暗潮濕的老房子裏,說什麼也不住新房。小富姐打扮的我,內心卻極其蒼白淒迷。我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培養學生上面,除了練形體,還練她們的心,不要她們在金錢面前迷失…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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