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豬不打針 研究、創新的台灣精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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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發現新台灣】我的豬不打針　研究、創新的台灣精神 更新日期:2007/03/04 21:58 記者:邱心怡
[size=122%]元宵節到了，有不少議題與「豬」有關，例如豬燈籠，今天我們要看的是豬，不過是豬肉，過年之前傳出有「死豬肉」這樣的新聞，其實，台灣有些所謂的不肖商人，但是也有很多誠誠懇懇、兢兢業業，他們希望能夠養出好品質豬肉的豬農，而其中有一位豬農，他幾乎是用做研究的精神在養豬，而他的豬就是堅持不打針，一根針都不打，不打疫苗也不打抗生素，用他最自然的方式，養出健康安全的豬。
這座位在花蓮玉里的養豬場，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可以進去的，不是因為它神祕，而是因為它要求絕對乾淨。才剛進到豬舍，你會先看到一排浴室。花蓮肉品運銷合作社創社主席龔文俊：「也不是嚴格啦，因為你不這樣的話，我們這裡面沒有辦法，保持那麼久。」
就像醫生進手術房之前一樣謹慎，豬場主人龔文俊每天工作前也需要沐浴更衣，態度尊敬，只是他的對象不是人，而是豬。淨身只是第一道程序，洗好澡，換上殺菌過的衣服，還得再踏過消毒水，二度殺菌。
一般人對豬舍的印象是髒，但這裡的豬則是嫌我們人髒呢！龔文俊：「你們平常很少在豬場在跑的人，應該進到這裡面，都是很臭的，為什麼現在你進來，會感覺不太會，最主要就是因為我們豬隻，因為牠本身在這裡面都沒有毛病，都沒有毛病，我們用的飼料蛋白質，就可以比一般豬場的蛋白質下降，蛋白質CP可以下降1到1.5%，變成牠吃的消化的很完整，所以這裡面就比較不會臭。」
龔文俊得意的說，我們採訪的這個時間，豬舍還沒洗呢，原來小豬健康消化好，就可以減少豬場臭味，嚴格的環境把關，加上進出人員控管，實在是因為這裡的豬太珍貴，珍貴在他們從小到大，都沒有打過任何疫苗，也沒有生過病，是全國唯一一座SPF，也就是「無特定病源感染」的豬場。
龔文俊：「因為我們這邊都不打疫苗，所以說你可以看得到，這個脖子這裡，完全是乾乾淨淨的，不會說等一下，這邊一顆膿？那邊一顆膿？因為如果說你打針，因為打針都是打在這裡嘛！都打在這裡，脖子這裡！當然等一下這邊一顆，那邊一顆，講難聽的說像青春痘，講更誇張的喔，有些時候整個都腫起來，因為你常在打的話，那個豬隻根本不可能會對你這樣親近。」
所以囉，這裡養的可都是幸福豬呢！一旦無菌環境被破壞，全場恐怕就將淪陷，也難怪龔文俊如此細心寶貝。
家開碾米廠的龔文俊，自己比喻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，從小家境不錯，第一份工作是做獸醫，因為經常給小豬看病，培養出他看豬的好眼力。
龔文俊：「我們現在會做的就是說，脖子讓牠長這一塊，我們講說豬頸子下面的，那些雜肉盡量就不要，不要的話，就做的縮，所以有的你看外面，牠可能，哇！那個脖子很大，變成牠的體重是長在人家不要的地方。」
要豬長成什麼樣，哪裡肉多點，好像都逃不出龔文俊的手掌心。養豬養成了精，就是這樣的成就感，他從甘願從獸醫，一腳跨進外界看來相對比較辛苦的養豬業；也因為在他行醫過程中，看過太多小豬，從小就被注射疫苗、抗生素，想到自己吃的是這樣的豬，龔文俊覺得頭皮發麻，也開始認真去想，一旦把豬場環境變好，正本清源，豬隻健康，豈不是就不需要打針了。
有了這樣的想法，他開始跟農委會主動爭取預算，要試辦不打針的豬場，其實，這個計畫，之前不是沒有人做過，只是沒人成功，但他還是毅然決然，決定要試試看。
龔文俊：「他們就已經有講，就說這個人家都失敗的，你這邊要做很困難，因為當時是一個啦，比較那個就是說，政府他有所補助，補助就是說，1年補助1百萬，連續3年3百，結果他說，政府那邊就講說，沒有關係你要做，就是這一些錢而已喔！」
不只補助款少，起初豬場整整虧本4年，但龔文俊就是不信邪，他擷取其他試辦場，失敗的經驗，開始他的豬舍變身計畫，先從環境開始，龔文俊創新的在豬場外，挖了條護城河。
龔文俊：「我們叫做『防禦壕溝』，繞著整個豬場，整個豬場，你可以看，繞著整個豬場。」記者：「然後再配合這個圍網？」龔文俊：「圍網是為了要防止那些飛鳥、鳥啦、蒼蠅啦、蚊子啦。」
裝了圍網，缺點之一是溫度會上升，因此他還裝上通風的空調系統，而就連豬寶寶要喝的水，講究到最高點。
龔文俊：「因為我們這裡的水都是用山澗水，就是那個隧道，舞鶴這個隧道，進來的山澗水，但是我們怕就是說，這個水到底會不會危害豬隻，我們在這裡面，這個是實驗魚，水如果有問題，魚會先出狀況，你看我們這個山澗水，下來的水就是那麼清澈。」
果真這裡的吳郭魚，是又大又肥，運用先天花蓮得天獨厚的好山好水，加上後天細心把關照料，豬場終於漸漸上了軌道，但誰知道卻碰上了民國86年台灣爆發空前的口蹄疫危機，當時花蓮並不是疫區，但同樣被要求所有的豬隻都要打疫苗，這可把龔文俊給氣壞了。
龔文俊：「那時候如果你想，已經到16週齡了，再來打2劑口蹄疫疫苗，第一個那個豬隻到市場，您敢吃嗎？」
藥物殘留還有一個更嚴重的影響，就是當時台灣所有研究單位，所需要無污染空白豬，都是跟龔文俊購買的。龔文俊：「因為我這個豬場，如果打下去，你實驗單位的豬隻要哪裡來？以防疫的工作來講，不是這樣做的，確實就是已經到抵死不從，因為已經快要被人家送法院了。」
差點因為觸法被移送，現在說來是笑得輕鬆，當時可是緊張的不得了，沒有跟豬打架，龔文俊卻是為了豬，跟縣政府以及農政單位打起公文仗，最後經過了科學單位多次抽血，這才證明沒有被污染，同意放行，最後證明，他的堅持是對的。
龔文俊：「我才在調侃的就是說，如果當時我依你們的要求，2劑豬瘟、2劑口蹄疫、2劑豬瘟、2劑口蹄疫打下去，請問一下，我這個SPF(無特定病源豬場)，還能夠存在嗎？毀了，那疫苗打下去就毀了。」
危機往往也就是轉機，拜口蹄疫所賜，龔文俊不但保存了純淨的豬，還因為通過了這波病毒考驗，成為全球要求最嚴格的豬場。龔文俊：「目前世界上最高標準是6種，我們國內現在這一個是9種，已經超標了。」
所幸當初有堅持，也為台灣的研究單位保存下乾淨的品種，如今包括竹南試驗所在內的研究單位，每個月都會固定來買，這全國唯一，沒有打過任何疫苗的小豬，去做實驗。
與其事後補救，不如事前就用自然公法，防範未然，不打針的豬場做成功了，龔文俊沒想藏私，而是想快點把經驗推廣出去。他考量到成立無特定病源豬場的成本高，而既然圍網的效果那麼好，附近的養豬戶是不是可以依樣畫葫蘆，來提高產能，只是推廣初期，並不是「豬事順利」。
花蓮肉品運銷合作社監事陳進光：「我不會不能接受，但是我的父親不能接受，他認為這個東西，網室幹嘛要做這個東西，別人都這樣養了嘛。」
有人讓成績說話，但也有人一開始就對龔文俊很信服。花蓮肉品運銷合作社理事范清貴：「我們這樣一個改變，這樣的飼養方式後，我大概可以說，縮短10天到15天的飼養時間，而且豬隻的疾病，相當相當的少，我們要用到治療藥物的機會，就相對的也減少很多。」
他是范清貴，大家都叫他阿貴，阿貴養豬其實是半路出家，當時辭了玉里醫院伙房工作，回來承接爸爸的豬場，碰上了龔文俊推銷網市構想，他想姑且一試，而所謂的「網室」，就是一般豬舍，只圍防飛鳥的大網，但龔文俊主張的是用花農培育蘭花用的細網，小到蒼蠅蚊子都飛不進來，雖然成本比較高，不過環境好了，疫苗只需要打2劑，比起一般的豬隻，足足少了10劑，也因為如此，這種圍網養出來的網室豬，被稱為是最少病源豬。
現在是看到了成果，不過在飼養初期，可是遇到太多瓶頸與難題，這個時候，龔文俊不但是養豬達人，更是心靈導師，只是，他勸導的方式有些霹靂。
范清貴：「他罵的更兇，叫去家裡直接所有人支開，就2個人有沒有，門關起來就罵說，你怎麼這麼愚笨，碰到這個小問題而已，你就要逃避，那個挫折感，要逃避什麼的，那些的，那個是罵到真的是講到快要掉眼淚了，快要掉眼淚了。」記者：「有忍住？」龔文俊：「有。」記者：「當時就茅塞頓開了嗎？」龔文俊：「罵兩三次啊，罵到頭皮發麻，整個麻掉之後，才好像被電到的感覺，電清醒了。」
慢慢宣導，無私的經驗分享，不管是資深的養豬戶，還是年輕如阿貴，就這樣一個一個，老的小的都被說服，用網室養豬，這些被龔文俊笑稱是18銅人的陣容，一起加入了產銷班，還成立了肉品運銷合作社。
范清貴：「就像這次斃死豬的問題，那個對我們的打擊都很大，而且像這樣子，會造成消費者的恐慌，整個的市場的價格都會受到波動，最後還是我們自己，幾個不肖的廠商，結果，結果影響都是我們整體。」
這天合作社成員正在開班會，已經是理事身分的阿貴，在報告新一波斃死豬的問題，好像就是知道每個行業，總會有害群之馬，實在不想讓他們嚴格把關辛苦飼養出來的無污染豬肉，在賣出後任何一個環節，遭到破壞，龔文俊跟股東們早在10年前就決定，產製銷他們要一手包辦。
范清貴：「養豬的就會想，你就養豬就好了，幹嘛還要做這個，而且我們一開始的時候，是被人家唱衰的啦，甚至於有一些同業說，我們3個月合作社組起來，做這個肉品品牌，3個月就收攤，不過我們到目前為止，我們已經邁向第10年了。」
就是不服輸，一開始就連香腸的配方都搞不定，阿貴除了自己研發，還找了食品系教授幫忙，好不容易試到味道對了，可以生產了，沒想到更嚴峻的挑戰還在後頭。
龔文俊：「我們剛成立的時候，我們的司機從花蓮送肉下來，結果那些肉販肉攤怎麼講，跟你們老闆講，叫你們老闆小心點，我要把他壓到山頂。」
自創的品牌肉要找通路，傳統肉商不滿他們擋了財路，龔文俊說他也不知道是哪來的膽，直覺就是要捍衛自己的理想，竟然跑去跟人家談判，最後的協議是不踩別人地盤，也因此因禍得福，做出自己的市場區隔，如今不單是銷售成績提高，龔文俊還懂得找專家，調出專門的好味道。
像是這道橙汁小排，橙汁就是找這家的餐廳大廚調味，香濃的柳橙味道，再把炸得酥脆的小排燴一燴，香味直挑味蕾。
玉里餐廳業者邱玉珍：「因為一般每一個廠商都是把最好的東西外銷，或者是往北部去販賣，很少留在本鎮的，只有龔大哥他們會把好的產品，留在本鎮，讓本鎮的人也是吃到，非常優秀非常棒肉質的產品。」
把好的東西留下來，看得不是眼前的利益，而是放眼做對的事情，然後堅持下去，龔文俊堅強的意志力，永不放棄，不管是對事還是對人都一樣。范清貴：「真的很慶幸這10年來，他從來沒有放棄我。」
沒當成豬場逃兵，取而代之的是努力拼，他們要讓這台灣的驕傲，有一天讓全世界知道。范清貴：真的是也一把鼻涕一把淚，真的辛苦喔！不斷的從失敗中，他人的批評也好，人家善意的指導也好，不斷的吸收從中的經驗。」
陳進光：「我們農業也是一個良心事業，你不能吃不敢吃的東西，你不要給消費者去吃嘛。」龔文俊：「我不知道什麼叫累，只知道就是說現在碰到的瓶頸，碰到的困難，突破了以後，我好棒，那種感覺很棒。」
從源頭把關，飼養製作到生產，每一個階段都不鬆懈，即使只是一口肉，也要堅持純淨，他們養豬養出了成績，就連加拿大、日本都派人來學習，因為他們的認真，也把台灣的精神行銷出去。